【小握娱乐】和超任版有点不一样啊(街机-忍者神龟2)上篇
■新快报记者 刘子瑜 实习生 许梦娜 曾杨希 吴耀谦
“靠山吃山靠水吃水”的俗语似乎已经靠不住了。
广西人马亮因为家里贫困买不起煤炭，怀孕七个月的妻子上山砍柴，不小心从树上滑落，腹中胎儿一周没有动静。
直到孩子踢了她一脚，她才流着泪对丈夫诉说自己的恐惧。
马亮被刺痛了，等到孩子出生后，他外出闯荡，允诺一定要给妻儿幸福的生活。
1992年，邓小平南巡后，广东的厂房越建越多，广西愈显落寞。和马亮一样的乡人大多抛弃了土地和海洋，一批带一批，成群结队到广东“捞金”。
来到广州，他睡过桥洞、搬过泥沙，几年之后，村里人听说他在惠州搞起了工地建筑，赚得几个钱，建了房，把一家人接到惠州。乡人们终于按捺不住，也想出去闯闯。
他们并没有想到，一场“捞金”梦让他们与下水道结下了半辈子的缘：排水、清污、抢险……奔波于大街小巷一个个黑乎乎的井底。每次暴雨，他们就成了这座城市的“救生员”。
这群蛰伏于地下的“忍者神龟”们，在夏日的雨季，用自己的方式为这座城市保驾护航、行侠仗义。水务局的人这样说：“很多人一干就是大半辈子，不是他们离不开这座城市，而是这座城市离不开他们了。”
从城市的腹腔里一点点抠出污物
有人说，广州不会拒绝任何人的梦想。
在乡里，有小孩子不听话，母亲总会说一句：“我去广东打工，不要你了。”孩子怯生生地对一个陌生的地名产生了恐惧和疑问，冒着鼻涕泡停止了哭闹。
2004年，齐秦的《外面的世界》红遍大江南北：“外面的世界很精彩，外面的世界很无奈……”戴一副墨镜、叼一支烟、摩托车上的浪子形象深入人心，放浪形骸。
那一年，和马亮同村的包昌富没有摩托，他拖着一蛇皮口袋的行李，攥着薄薄的火车票来到广州，一张小过手掌的车票却承载着他对远方城市所有的梦想。
他不是要流浪，他有明确的目标——“养家糊口”。
也是在那一年，他成了这座城市的血脉疏导者——下水道工人，从城市的腹腔里一点点抠出淤塞的污物。至今，8年。
包昌富还记得第一次下井的场面，用他的话说：“第一次下去，简直怕得要命哦。”
没有“金币和蘑菇”的下水道
凌晨3点，黄埔大道上，五个连续的沙井盖被撬开。利用半个小时通风换气的时间，包昌富戴好头灯和防毒面罩，穿上1米长的雨裤，身系保险锁，缓缓沿着竹梯爬入下水道，像游戏里的超级玛丽一样，从管口消失了。
只是，下面的世界没有金币和蘑菇。
包昌富在漫过腰际的污水里逆流前行，利用头灯的光，第一次看清下水道的模样：
3米高、2.5米宽的渠箱中，灰尘在光束中飘动，蚊虫朝着眼睛撞击，防毒面罩也无法阻挡恶臭，下水道壁泛着被污物腐蚀的暗黑色，两边的小型管道不停地排放着污物，涌到他身边。四周淤积的垃圾堵住了他前行的路。他从这里清理出上千个塑料瓶。如果没有安全绳，藏在暗流里的废弃电线、铁棒，残损的床垫和沙发随时可能让他栽入水中。
除了生活垃圾，还有体积巨大的建筑垃圾。
为了疏通下水道，包昌富和队友们把它们一个个凿碎，再运到地面上。
为了保障工人的安全，井下工作最多只能持续半小时，之后便会有工友换班。但是污水中的半个小时，足以让一个新手惊心动魄。
城市里的“忍者神龟”
包昌富去过深达17米的渠箱，足足有五层楼那么高，在下竹梯的时候，望着黑洞洞深不见底的井口，腿就软了。
下到一半的时候，他只能听到哗哗的水流声，头顶的探照灯一照，看不见底。
包昌富仰头喊了一嗓子，试图跟上面人的说话，只听见整个管道里回荡着自己的回音，久久不能散去。
“我也怕呀，怎么能不怕？那么深、黑洞洞的，被水拉走怎么办？可是这些活儿总得有人做啊，我们不做不行啊，下水道堵了，不搞通的话，一下暴雨就会堵一大片啊。”包昌富蹲在地上，猛吸了一口烟。
包昌富的“领导”说，下井施工，工人有可能面对水、气、土三大危险，水是指因为管道水阀管控不到位而突然出现来水，气是指下水道中容易产生的沼气、一氧化氮等有毒气体，土是指因为施工不当或是地质条件出现变化而发生的地下道塌陷。“尽管我们想尽一切办法做好安全措施，但这三种危险，对于在地下施工的工人而言，都非常危险”。
水务局的“领导”也说：“别采访我们，去问问一线的抢险人员，他们才是治理水浸的灵魂。他们是真的辛苦，一般人干不来这活儿。”
包昌富听说领导表扬他们了，用手抡了一把汗，很有些不好意思。
我告诉他，国外的下水道可不是这样的，好莱坞大片里的下水道能撑船、还能开跑车，“还有人说，中国为什么没有忍者神龟、超级玛丽和蝙蝠侠？是因为他们都住在下水道里，中国的下水道太脏了，住不下”。
包昌富听了哈哈大笑起来：“忍者神龟？是动画片里行侠仗义的那几只吗？谁说中国没有忍者神龟，我们不就是广州的忍者神龟？说那什么点儿，我们这也是为社会做贡献啊！”还没说完，他自己又不好意思了。
连续工作三天两夜
广州市荔湾区的排水设施维护所，建在陈家祠旁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子里，两辆橙黄色的工程车停在巷子口。
凌晨2点，睡梦中的麦伟超被刺耳的电话声吵醒，老婆习惯性地开灯、帮他找衣服，然后埋怨：“干的这是什么活，又不能睡。”但他临走的时候，老婆还是会嘱咐一句，“小心点啊。”
麦伟超收到水务系统发来的暴雨预警信息。下楼不一会儿，暴雨如期而至。
夜色中，陈家祠后面的小站里聚集着70多名抢险人员。每次大雨，无论寒天暑期白天黑夜，那是他们必须一同出现的时刻。
“下雨就是命令，手机24小时畅通。”麦伟超这样要求。
工程车发动起来，工人们穿着雨衣，犹如忍者神龟一般迅速进入自己所属的“地盘”。
这些地盘是内街内巷，没有主干道的泄水能力强，需要人工排水。
他们从工程车上拉出巨大的吸水管，抱着管子大头猛扎进水里，轰隆隆的排水声响起，来不及抽出的雨水冲击到脸上。街坊们站在自家门口和阳台上看着这一切。
去年10月13日的那场暴雨麦伟超一直记得。
13日8时至14日7时，荔湾区的降水量多达183.30毫米。
由于地势低，积水比其他地区更为严重。中山八路上的积水高达三四十厘米，没过了小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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